2020年1月25日
清晨六点,天边刚泛起一点灰白。往年的大年初一,这个时刻楼下早该响起拜年的脚步声,老人提着供果去庙里烧香,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讨红包。可如今,小区大门紧闭,空旷得连一只麻雀都看不到。
我推开窗,冷风卷着冬夜残留的火药味扑面而来。街道上散落着昨晚未清理的鞭炮纸屑,红得刺眼,却没有往日的喜庆。它们像是失血的伤口,昭示着昨夜的热闹只是短暂幻影。
我的心却是彻底空的。
我照旧煮了一碗小米粥,端到桌前,却连勺子都没动一下。粥面上的热气渐渐消散,像是一条无法抓住的生命线,从指缝间溜走。
忽然,我想起李倩曾说过:“我最喜欢大年初一的早晨,穿新衣服,喝热粥,觉得整年都暖和。”
我下意识望向衣柜,里面挂着她送我的那件深蓝外套,口袋里还留着她当时偷偷塞的糖果包装纸。只是,那件衣服我始终没穿过。
我忽然明白,穿上它,就意味着我要独自面对这一整年的寒冷。
上午十点,我翻开手机,朋友圈里全是“新年好”的祝福。视频里,小孩戴着红围巾,举着压岁钱笑得天真无邪;有人贴上“福”字,摆出丰盛的餐桌;还有人发自拍,戴着口罩,眼神里却写着担忧。
我盯着屏幕,心口一阵揪痛。倩的头像依旧灰着,像一盏永远熄灭的灯。
我忍不住给她发了一条信息:“初一快乐。”
然后盯着对话框,盯得眼睛发酸。
她当然不会再回复,可我还是想骗自己,她只是暂时没看到。
中午时分,我走下楼,在空荡的街口停了很久。商铺铁门紧锁,连便利店都没有开。街对面的小卖部门口贴了一张纸条:“疫情期间暂停营业,望谅解。”
我忽然觉得,这座城市像一口被荒废的井。
人影稀薄,声息全无,只有冷风绕着空街打转。
而我,就是那口井底最孤独的回声。
下午三点,电视里播放着“疫情防控特别报道”。主持人神情凝重,语速急促,反复强调“居家、隔离、不出门”。镜头切换到医院的画面,白衣身影奔走匆忙,口罩下的眼神全是疲惫。
我呆呆地看着,仿佛自己也身处那个战场。只是,我失去的那个她,永远定格在“抢救无效”那一刻。
忽然,我有种错觉:这场灾难不是全城的,而只是我的。因为对别人来说,武汉还有无数条生命;而对我来说,李倩就是唯一。
傍晚时分,楼下有人放了一挂鞭炮,零星的几声,比昨夜更稀疏。火星溅到雪地上,很快熄灭。
我抱着手机,翻出李倩去年大年初一的语音。她说:“新年好呀,傻瓜,记得吃饺子。”
那一瞬间,我的眼泪决堤。
我趴在桌子上,声音嘶哑,像是要把整颗心喊碎:
“倩,新年好。可我一个人,该怎么过下去?”
夜里十一点,窗外静得可怕。连烟花都没有了,城市沉入黑暗。
我靠在床头,盯着天花板,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口巨大无声的棺材里。四周是冷,是黑,是寂静。
唯一的声音,是心脏偶尔抽痛的悸动。
而我知道——这只是开始。
真正的漫长空白,才刚刚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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